沒排碳問題的年代被淹沒在馬糞中
當世界邁向現代紀元時,人口稠密度也在短期內暴增,這種情形大多發生於倫敦、巴黎、紐約、芝加哥之類的大城市。就以美國為例,在十九世紀,城市的居民增加了三千萬人,其中有一半是在最後二十年增加的。
但是,隨著人口和他們的家當從一地遷居至另一地,一個問題出現了。主要的交通方式製造出一堆的副產品─經濟學家所謂的「負面外部性」(negative externalities),包括交通阻塞、高保險成本、太多的交通死亡事故。
超爆蘋果橘子經濟學
2010/01/1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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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本被供在餐桌上的穀物,有時被轉化為燃料,導致食物價格上漲和食物短缺。還有空氣汙染和有毒排放物,危害環境與人們的健康。我們談的是汽車,對吧?不,不是汽車,我們談的是馬兒。
自古以來,力氣大、用途廣泛的馬兒是人類的好幫手,隨著現代城市的擴展,馬兒被用來做很多事:拉街車和私家馬車、拖運建築材料、載運從船上及火車卸下的貨物,甚至為製造家具、繩索、啤酒、衣服的機器提供馬力。要是你的年幼女兒生了重病,醫生還會騎馬奔馳至你家。當發生火災時,一隊馬匹拖拉消防泵車衝過街道,奔往現場。
在邁入二十世紀之初,大約有二十萬匹馬豢養在紐約市,且供人們驅使,當時,紐約市人口與馬口的比例是十七比一。不過,馬兒也會製造麻煩!運貨馬車導致街道嚴重阻塞,當馬兒的健康垮了,牠往往被當場斃命,這導致進一步的交通延誤。許多馬主為防欺騙詭計,簽定的壽險合約中要求馬兒必須由第三方施行安樂死,這意味著必須等候警察、獸醫,或美國防止動物虐待協會人員抵達現場。
就算馬兒死了,交通阻塞問題也沒就此完結,交通學者艾力克‧摩里斯(Eric Morris)寫道:「死了的馬兒非常笨重難移,因此,清道夫通常會等到馬屍腐爛,他們便能更容易地把牠鋸成塊後運走。」鐵製馬車輪和馬蹄發出的聲響實在吵死人(據說導致很多人患精神病),因此,有些城市禁止馬車行走於醫院和其他敏感地區的周邊街道。
馬兒或馬車並不像你在電影中看到的那般易於操控,尤其是在滑溜、擁擠的城市街道上,不論車或馬經常撞倒人,據說在一九○○年,馬匹導致的意外事故奪走了兩百條紐約人性命,相當於平均每一萬七千名居民中就有一人因此喪命。這裡給你一個比較數字:在二○○七年,有二七四名紐約客死於車禍,相當於平均每三萬名紐約客中有一人因車禍喪命。
換言之,紐約客在一九○○年死於馬匹導致意外事故的機率,是現今紐約客死於車禍機率的近兩倍!(很遺憾,沒有關於酒後騎馬和酒駕馬車的統計資料,不過,我們可以設想數字恐怕高得嚇人。)最嚴重的問題是馬糞,平均每匹馬一天拉出約二十四磅的糞便,二十萬匹馬一天拉出近五百萬磅的糞便,這大堆馬糞都去了哪兒?
更早數十年,當城市裡的馬兒沒那麼多時,存在一個運作順暢的馬糞市場,農夫購買馬糞,運送(當然是用馬運送囉)至他們的農場。但是,隨著城市人口爆炸性成長,出現了馬糞嚴重供給過剩的現象,在空地上,馬糞堆積到六呎高,在城市街道邊,馬糞堆積得猶如雪堆。在夏天,臭氣沖天;下雨時,濃稠的馬糞湯湧上人行道,滲漏進商店與住家的地下室。
今天,當你欣賞舊紐約的褐石建築,以及它們優雅地比街道高出一道矮層,走上二樓才是客廳時,請別忘了,這在當年是必要的設計,好讓屋主高居於馬糞海上。這些糞便非常有害健康,它滋生多到難以計數的蒼蠅,散播各種致命疾病。老鼠和其他害蟲群集於堆積如山的馬糞中,揀食未被消化的燕麥及其他馬飼料(拜更多馬兒需要飼料之賜,人們食用的穀物價格更貴了)。
在當時,沒有人擔心地球暖化的問題,若當時的人們擔心此問題的話,馬兒鐵定成為頭號公敵,因為馬糞排放出的沼氣是引發強大溫室效應的氣體。一八九八年,紐約主辦第一屆國際城市規畫研討會,馬糞是這場研討會的主要議題,因為世界各地的城市都面臨相同的馬糞危機。
但大家想不出個對策,摩里斯寫道:「被此危機難住之下,這場城市規畫研討會宣布徒勞無功,原訂舉行十天的會議,只開了三天就落幕。」這世界似乎到了沒有馬兒將無法生存、但有了馬兒也生存不下去的地步。可是,後來,這問題消失了,妙計既不是政府頒布的什麼勒令,也不是來自什麼天啟,城市居民也沒有屈服於馬力帶來的利益之下,起而推動什麼利他主義或自制之類的群眾運動。
是技術創新解決了這個問題。不,不是創造出排糞量較少的動物,而是遠較乾淨、有效率的電車和汽車問世,把馬兒踢進了柵欄裡。比馬車更便宜、更易操控的汽車被稱為「環境救星」,世界各地城市終於能夠不用掩鼻地深呼吸,並再度邁開大步向前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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